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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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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過幾天,我身赴法國求學的消息就被國內各大媒體傳遍了。

五花八門的報道集聚,令人不得不感嘆,媒體人都是腦補帝啊。

《星報》登載“蔡尋芳求學路——中西藝術大碰撞”。

中規中矩,十分溫和。

《橙子日報》標題“一個文盲的覺醒”。

我去,你才是文盲,你全小區都是文盲!

《人民晨報》登載“深度不斷的學習是每個行業的準則”

好吧……

登錄上海角論壇,題目則顯得更為八卦了。什麽“蔡尋芳留學始末——後臺比城墻還厚”,以及什麽“是情變還是學習?”“論有一個法國幹爹的重要性”……

有人罵我崇洋媚外,有人捧我刻骨學習,每一天都有新的爆料。

這股談資持續了一段時間,就接上了新的東風,因為我參與拍攝的兩部電影和電視劇和觀眾朋友們見面了。

電視劇《戲說風雨》獲得了巨大的成功,收視率雖然沒有超越之前星海的劇集,但也突破了雲龍自家的記錄,站上了5%的收視點,在官網最受觀眾歡迎的人群中,季雲以幾十票的優勢領先於皇後,成為首位。

微博上天天有人給我留言,類似“季雲我好恨你但是又好愛你,腫麽破”一類的言論。

兩部電影的票房也甚是不俗,按照媒體的原話來說,“蔡尋芳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。”

我覺得自己很幸運。

在法國的日子,我每天都拼命地學習,除了學語言以外,就是狂猛地看書,看資料。

每天下午吃飯前,給謝平之打一通長長的電話。

兩個月以後,我終於獲得資格去上第一堂表演實踐課。

課上全是金發碧眼,年紀跨度卻很大,有小年輕也有頭發花白的老年人。

我開著錄音筆,聽臺上花裙子的法國女人嘴裏快得頓都不頓一下的法語。

其實在平時,有時我也會感覺自己智商拙計,但從沒有像今天這麽拙計過。

課上到一半,才有了約莫五分鐘的休息時間,我的前排坐著兩個金發法國女人,漂亮高挑,側頭看了我一眼,說了一句法語,兩人對視一笑。

我敏銳地聽出其中有中國,藝術,一類的字眼。

回到家,回播錄音筆的時候,我重點聽了一下她的這句話,拿出了字典查單詞。

查完以後,我只恨自己當時沒有聽出來。

她說的是,現代中國沒有真正的藝術。

自從那一天以後,我更加努力地學法語,在心裏暗暗發誓,總有一天我要讓她哭著跟我說對不起。

當然了,這事兒到底還是沒發生。

謝平之劇組殺青的第二天,他就出現在了我的公寓裏。

謝平之的到來說來意外也有點不意外,因為我倆天天通電話,我掐指一算,就能算出他到底哪天殺青。所以接到他的電話,讓我去機場接他的時候,我除了打碎了一個馬克杯之外,心情還是很平靜的。

謝平之站在人群裏,依舊鶴立雞群,他穿著米色的風衣,照舊是牛仔褲。

與我目光相觸的下一秒,遙遙地,沖我笑了笑。

人來人往的機場,剎那之間,成了我眼裏的布景板,背景漸漸虛化,消失不見。

謝平之站在原地,玻璃天花板投射進來的陽光在周身仿佛隴上一層光暈。

當然了,也有可能是我眼花的緣故。

我快步跑過去,走到近處,本來想親一親他的臉頰,卻不料他把頭一偏,就發展出了一個因地制宜的吻。

我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,像是幹涸了整整三個多月的枯井終於註入了一絲清泉的雀躍。

從出租車上下來,距離我住的地方大約有五十米的距離,謝平之拉著我走得像一陣風一樣,本來我有點不明所以,進門以後,就看見他開始脫衣服了。

我震驚了……

他打橫把我抱起來的時候,我看見自己的腳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得,終於臉紅地說了一句:“這床沒有床墊,很硬的,請輕放……”

謝平之大笑了一聲,胸腔的震動通過手臂傳達給了我。

“亮亮,我想你。”

……

與此同時,我也開始創作我的表演實踐課的期末作業,是一出戲劇,將傳統的京劇與西洋劇結合。

我倆沒事的時候就在公寓裏過臺詞。

他是天神,我是刀馬旦。

上交作業以後,離暑假的正式到來還有兩周時間,我們仍舊呆在巴黎。

在這裏,我們不用戴口罩也不用戴墨鏡,想幹啥就幹啥。

看得出來,謝平之的心情很好,眉目間的笑意像巴黎的春光,有的時候,帶著大提琴就去街上拉琴,考慮到祖國的顏面,我就沒跟著上去獻醜了,只帶著小馬紮坐在他旁邊,馬紮前倒放一頂圓帽子,路過的行人時而扔一兩塊硬幣,等謝平之不想拉琴了,我們就拿著錢去買松餅吃,或者把錢扔進噴泉裏,響亮地許個願望。

日子過得純粹又快活。

有的時候,我甚至有種感覺,仿佛現在這樣的生活才是謝平之真正想要的生活。

六月到來的時候,暑期開始了,謝平之和我回國了。

畢竟,謝平之仍舊得開工,他有一整個工作室的人需要負責,而我是要參加高考的人。

既然名兒都報了,我沒道理不去吧,再說,人得有兩手準備,兩手都要抓,兩手都要硬。

剛回到家的那幾天,常阮玉放了我幾天假,我狂刷了幾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,可惜始終不能靜下心來。

原因有三:一是數學太難,二是a1ex許久不見我,剛從寵物寄養所領回來,很粘我,我扔下它這麽久不管也不忍再拒絕它。

最重要的是謝平之發燒了,躺在我家沙發上看電視。

自從下飛機不久之後,他就開始低燒,不到38度,我本來想帶他上醫院,可他說是水土不服,從前有時也這樣,過兩天就好了,上醫院太過大動幹戈。

我頓時想起上次他住院時,樓下聚集的粉絲,覺得他說得也有幾分道理,見他精神尚好也就作罷,每天給他端茶送水,服侍他在沙發上看電視。

“亮亮,幫我拿杯水……”

“亮亮,我手機沒電了……”

“幫我把資料拿過來,謝謝……”

在我任勞任怨地完成他諸多要求,回到茶幾前,繼續做題的時候,謝平之就笑了,“我從前都不知道你這麽愛學習……”

我轉過頭看了他一眼,“我是第一批加入少先隊員的,你自己體會一下。”

謝平之躺在沙發上,視線從手裏的報紙移開了,仔細看了我一眼,“什麽是少先隊員?”

我頓時反映過來,他應該沒在國內念過小學。

果然,我們的思想覺悟不在一個層面上。

我嘆了一口氣,“你想啊,要是以後我演不了戲了,有幾個文憑有保障啊,好歹是科班出身,不愁找不到工作啊。”

謝平之挑了挑眉毛,不置可否地說:“我可以養你啊。”

我猛然楞住了,驚訝於他的直白,頓了好一會兒才說:“你上輩子肯定是欠了我太多……”

謝平之聳了聳肩膀,轉回視線,繼續去看他的報紙了。

考試的兩天,總之,我盡了最大的努力……

謝平之的低燒誠如他所言,退了下去,鑒於暑期時間不長,常阮玉僅僅替我接了一出話劇。

林棟的新劇——梁祝。

乘著輿論的熱潮,林棟邀請了近來最為炙手可熱的話題情侶,我和謝平之,一起參演。

然而,我演祝英臺,謝平之演的卻是馬文才。

“哥兒們太缺德了。”我拿著劇本對坐在一旁的謝平之說。

謝平之本人倒是毫不在意,只笑道:“好久沒演過話劇了,還挺新鮮。”

這個假期,謝平之正在籌辦八月末的演唱會,因而沒有再去蹲電影劇組,恰巧遇到林棟約戲,也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。

直到拿到劇本,才知道各自飾演的角色。

林棟聽我說他“缺德”也不生氣,只笑了一下,“他盡演正面角色,也有厭倦的時候,馬文才在話劇裏,不單是反面人物,還是個喜劇性的反面人物,謝平之飾演馬文才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賣點。”

我埋頭繼續看劇本,此刻距離早上八點還有十分鐘。

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66續續地走進了黑匣子。每一個走進來人的目光總要在我和謝平之身上逡巡一圈,人才會落座。

謝平之是大角,卻很少演話劇,這一次參演也算是破天荒了。

第一天排演,林棟照例介紹了一下演員和工作人員,安排了試裝。

前幾幕戲,祝英臺穿得都是男裝,寬衣博帶,頭上還豎冠,插了一根玄木簪。化妝師給我畫了一雙較粗的,英挺的眉毛,乍一看赫然是娘娘腔的小書生。

扮演梁山伯的是話劇院的資深男演員,說實話,五官也算出色,上妝以後,也算得上是一個俊秀挺拔的梁山伯。

可是,當謝平之完成馬文才的裝束,從幕布後面走出來的時候,我想,在這部戲裏,祝英臺為毛還要要死要活地不從馬文才,非要去和梁山伯在一起呢?

不懂珍惜,暴殄天物啊。

顯然,林棟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,叫化妝師又往謝平之臉上上了一層暗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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